宋卓笑了笑:“琼林玉质,予君长安,的确是个好名字,像是坊间话本里常有的主角儿,贵不可言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少年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落寞。

    “可这世间总是颠沛流离的多,遂心快意的少。大多数人都是碌碌而为,不得善终。所谓长安,也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谎话罢了。”

    宋卓暗自吃惊,没想到少年小小年纪,如此老气横秋。她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来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最后只能故作深沉地拍拍他的肩膀。“即使身处黑暗,也要相信光明。”

    林予安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。

    前朝魔族余孽从监牢中逃脱,为祸人间,他循着魔气追踪到这里,却没想到被引入云清派设置在凌云峰底的陷阱。

    无数道灵剑从四面八方射出,捆仙索织成的大网兜头盖下,云清派年轻一代翘楚倾巢出动,誓要剿灭魔族。

    这是集合全派之力凝结的护山大阵,虽然棘手,但不足为惧。

    林予安将飞来的灵剑系数斩断,向虚空伸掌,一只手凝成结界护住自己,另只手调动漫天飞雪发动攻击。

    他以一己之力抵抗云清众弟子,却也不落下风。

    渐渐的,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。

    头顶的月亮渐渐染上血色,周身法力迅速流失,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。林予安瞬间明白过来,这原来是一场诡计,一场想要假借仙家之手铲除自己的诡计。

    世人只知道血月乃不详之兆,但却没想到对于魔君来说更是如此。

    每到这天,林予安都会经历蚀骨噬心之痛,如同被人拿着一把钝刀,缓慢而残忍地切割血肉,一刀又一刀,想要生生剜掉他的生命,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,无能为力,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周身的法力降到最低值,林予安拼尽全力挣脱捆仙索的束缚,趁着云清派弟子还没追上来,跌跌撞撞往前飞。

    面具不慎掉落,身体被划开无数道伤口,鲜血从指尖缓缓流下,他的视线若有若无,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住倒在了雪地上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着,疼痛让他难以呼吸,杀意悄悄蔓延。

    来吧,举起屠刀,杀掉那些愚蠢的人类,让鲜血浸染双手,这样就能摆脱血月的诅咒,摆脱这些永无止境的痛苦。

    反正他们该死。

    反正这世间本就不公。

    林予安催动灵力,幻化了一把冰刃握在手里。整个人一动不动躺在雪中,等待猎物出现,然后一击毙命。

    身旁传来温热的喘息声,一只白鹿从草丛中跳出来,它试探着走到男子跟前,用鼻子碰了碰他,然后在他的身边趴下。

    这是在给他取暖吗?

    林予安心下微动,本想挥手把白鹿赶走,抬到半空的手臂犹豫片刻却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