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晚后,我开始刻意避开柴荣。

    白天他忙着处理军中事务,我忙着监督修筑堡垒,忙着捣鼓各种花花草草,研究画妆术。晚上,两人回到营帐,他继续处理公务,而我却不敢再面对他,只好假装疲累倒头就睡。

    一天夜里,营帐内静悄悄的,柴荣见我疲困,不允赵乾扰我,独自在案前挥毫批文。我背对他侧躺着,一动不动。案桌上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,照亮整个营帐,我静静地躺着琢磨画妆术。

    柴荣正伏案疾书,油灯将他的身影镌刻在帐篷上,我看着他的身影,想起他那夜说的话,心中有如翻江倒海。

    你知道吗?看到你深陷危险,我会担心、会害怕!他的话像柔柔的风吹进我的心里,又如千钧,在我的心里来回碾压,将我的心压的寸寸熨贴。

    室有暖风,春意如杨柳枝上的绿芽在我心上恣意蔓延生长。我在心里细细地描他的眼,他的眉,他嘴角噙笑的颜。

    原来,我也是心悦他的!喜欢一个人原是如此这般,心中暖暖春意盎然,绿的柳、粉的桃摇曳生姿,染得眉眼含俏。

    而他,就在那花红柳绿间,柔柔地对我笑。

    “妍儿!”忽然有人拨花拂柳而来,他顿时如烟消散。

    我一惊,定睛再看,来人却是符夫人,忙上前拜见。

    “粟儿,你大姐姐找到了吗?她是否平安?你们何时归来?”她抓着我的手,切切地询问归期。

    “这——”我搀扶着她,却迟疑不语。

    “我的妍儿!你在哪?”符夫人见状泪珠儿簌簌落下,失望地丢开我的手,高声唤着离去。

    “夫人,夫人!”我忙追上前,想向她解释,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夫人,夫人!”我四处张望高声呼唤,心中懊悔不安。

    “粟儿,快醒醒!醒醒!”焦躁迷蒙中有人大声呼唤我,我摇摇头,揉揉眼一看是柴荣。

    “你刚梦魇了,直嚷嚷!怎么回事?做了什么梦?”柴荣坐在床边抓着我的肩膀,关切地问。

    我坐直身左右看看,哪有什么桃红柳绿,哪有什么符夫人,原来是南柯一梦!我敲敲自己的脑袋,向他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没事!就是梦见钱袋掉了,一着急嚷了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呀,真是个财迷!”他宠溺地轻轻一刮我的鼻子,放开我,回到案前。

    “钱不是万能的,但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!”我摇头晃脑地蹦出一句。

    他自小就经商,现在又掌着全军上下粮草,经手的钱财成千上万,自然知道钱财的重要。但把阿堵物的重要这么冠冕堂皇地说出来,让他也不禁愣了愣神。

    “万万不能?没想到你这么看重钱!”他在案前坐下,凝眉看我。

    Ohmygod!我竟然无意间给他留下个财迷的印象!

    一个姑娘家家,给自己的上司留下这么不甚良好的印象,以后怎么有脸在这营帐中呆下去?想到这,我不由吐个舌头,陪着笑辩解:“我刚睡醒,人还迷糊着呢!就随口一说,将军别当真!”

    “都说酒后吐真言,到你这,是醒后吐真言了!”他哑然失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