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林海丰推门一进屋,马上就放轻了脚步。

    屋子的正堂桌旁,柳湘荷手托着腮,已经打起了盹儿。睡梦中,嘴角儿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。那个红荷包也早顺着她搭在腿上放松的手里滚落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林海丰走到她的跟前儿,弯腰拾起地上的荷包,翻来复去地看了看。这一定是女孩子预备给自己心上人的吧?他皱下眉头,小姑娘还挺有心计的,这么忙都没封住她的心思。那个人是谁呢?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酸意了。

    他把荷包轻轻地放到桌子上,退后两步,然后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柳湘荷一激灵,醒了。看到面前站着的殿下,她赶紧站起身,“殿下,才回来啊?”说着话的时候,她感觉少了点儿什么。她看看空空的右手,坏了呀,那个荷包呢?她低下头,从身上到地下左右地寻摸。

    “是找它吗?”林海丰朝她身边儿的桌子努努嘴。

    我的天啊,怎么在这儿呢!柳湘荷赶紧抓起桌子上的荷包,背到身后,心儿砰砰乱跳,脸儿也红了。“殿下等等我我去看看灶房的热水。”她有些慌乱地说着,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“嗳别”林海丰看着早一溜烟儿家中偶然见到的她。从那以后,尽管他不好意思细问人家的情况,可他总会想起她。要不是因为出国接受培训,也许不过,自从见到柳湘荷的第一刻起,不知怎么的,好象在柳香荷的身上,他又看到了那个姑娘的影子。

    不想了,他用手撩起一捧水,使劲儿洗了把脸。

    “殿下,还没洗好吗?”一直守在门口的柳湘荷估摸着照往常的习惯,殿下早该洗好了,可是今天怎么好半天都不见里面安王殿下的动静。她有些担心地敲下门,细声地问着。

    “就好了。”林海丰答应着,这个小管家婆,真是管到家了。

    洗好澡的林海丰精神气又变得十足了。他来到里屋坐到桌前,想写点儿东西。看到柳湘荷又轻轻地跟了进来,他笑了笑,“你去睡吧,别学我,女孩子熬夜可会影响容貌哦,日后嫁不出去了又该怪本王了。”

    柳湘荷的脸红了,她赶紧低下头,吭哧了半天,终于嘟囔出来一句话,“殿下也该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一会儿就睡。”林海丰呵呵地一边儿答应,一边儿开始研着墨。

    柳湘荷默默地走过去,伸手拿过安王手里的香墨,轻轻地研着。

    “不是叫你去睡觉吗?”林海丰抬头看着她,“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,”柳湘荷低着头,喃喃地说,“人家人家要等殿下一起睡。”话一出口,她的脸上就觉得火烧似的,心里慌得不得了,拿着墨的手也在微微地颤动。

    “等我?”林海丰奇怪地摇摇头,“等我干嘛呀,不是说了吗,我一会儿就休息的。”

    柳湘荷停住了手,脸儿几乎贴到了胸脯上,“赖王娘叫我叫我”她实在张不开口了,眼泪就在眼圈儿里打着转转。

    林海丰终于恍然大悟了,原来是这样啊。他沉默了一会儿,“柳尚书,你也知道,本王是第一个反对不尊重妇女的人。你是个好姑娘,大概也有了自己心里的人了,不要听别人的安排。好好地工作、生活,将来嫁个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人。如果喜欢上了谁你自己不好开口,也可以告诉本王,本王给你做媒、主婚,看谁敢欺负咱安王府的人。”他说着,咧咧嘴笑了,笑的却不是那么舒畅。

    “殿下,湘荷是不是很卑贱呀?”柳湘荷仰起了头,脸朝着屋顶,泪水顺着紧闭的眼角儿流淌下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能这么说呢,”林海丰微微低下头,“刚才本王不是都说了吗,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姑娘。正因为这样,本王才不能耽误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湘荷休息去了。”柳湘荷使劲儿忍住内心的委屈,看了眼安王,“殿下好些天没认真休息了,也早些睡吧。”说完,她放下手里的墨,先是慢慢挪动着脚步,随后双手蒙面跑去了。

    林海丰望着她消失在门口,怔了好一会儿。他轻轻叹口气,用力揉了揉两个太阳穴,默默地研着墨,他的思绪开始飞到了上海。

    自从一八四零年六月,英国侵略者为保护鸦片贸易,依仗其船坚炮利,发动了侵略中国的鸦片战争。英军先后攻陷舟山、虎门、厦门、宁波、吴淞、镇江等地,并霸占香港岛。一八四二年八月四日,英军进逼江宁,索要赎城费300万元。军事失利的清朝以钦差大臣耆英、两江总督牛鉴、署乍浦副都统伊里布为代表,与英方交涉。清朝代表在英方的军事压力下毫无反抗能力。英方更是不允许清方对其提出的条件做任何修改,屡屡以进攻南京相要挟。八月二十九日,耆英、伊里布于南京江面上的英国“汗华丽”战舰内,在完全由是英方一手制定的中英文条约文本上签下了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