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叔结婚后都分了家,只是二叔和三叔自己修了新房子,搬了出去。

    四叔自己不上进,爷爷奶奶都已过世,他的婚事也没人张罗,但小鸡不尿尿,各有各的道,偏偏他这游手好闲,姑娘堆里玩惯了的,就有人愿意跟着他。跟他的还偏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。

    四婶是附近出了名的美人,一双桃花眼,顾盼生辉,尖尖的下巴,高高的鼻梁,身材前凸后翘,唱起花儿来韵味十足,余音绕梁,据说和很多人对过花儿,但见了面后都把人赶跑了,有时还拿石头砸人家,一边打一边喊:“长这个球怂样,也敢跑出来对花儿,下回再敢接脑花儿,脑把你这麻脸当孩鞋底子纳!”。

    四叔五音不全,不会唱少年,但是哪里对花儿他往哪里挤,听到花儿唱的好,就大声喊:“好地很,再来一个嘛!”。

    四叔第一次听见四婶唱花儿的时候,正在地里干活,光听见声,看不见人,下山坡听见在山上唱,爬上山又听见在山坡上唱,自己又不会,干着急,最后硬着头皮,在半山腰上喊:

    尕妹妹的个声音子

    飘上山

    脑心儿跳的慌啊

    想看脑的个尕妹妹

    啥模样

    还没喊完,就听见一阵银玲般的笑声:“蒋老四,脑看着你山上山下的溜,你是找不见茅坑咧?“

    四叔听了听,不知道是谁,大声问:“你谁哈?你咋知道脑上来下给地?“

    问完了,自己就脸红了,自己在道道上跑,别人躲在坡后面看着自己被耍。

    四婶名叫梁红妹,这时正站在坡背的一块大石头后面,她能看见四叔,四叔看不见她,这时已经下午快收工的时候,夕阳正照在四叔的脸上,红红的脸膛,满头大汗四处张望,浓浓的眉毛皱起来,额头中间就起了一个疙瘩,唇边短短的胡须,在阳光的衬托下,分外英俊。

    因为四叔爱在花儿会上捣乱,经常在女孩子中间打闹,女孩子在背后都说他骚情地很,有一次花儿会上,四叔大喊大叫,旁边的女孩子就说:“蒋老四又发情了!“,说完一堆人跟着笑,梁红妹就认真看了他几眼,当时觉得,人长的看上去还挺周正,咋就这么日鬼捣蛋。

    这会儿在夕阳下,突然觉得还挺好看的,不由地就有点花痴起来。

    那边四叔半天没听见声响,就又开始喊:“脑知道你就在那边,你再不出来,脑就脱衣裳了!“.

    梁红妹听了有点心慌,但又转念一想,他又不认识我,怕啥,突然就来了胆,往着四叔的方向喊:“有本事你就脱,不脱光了就不是个男人!“。

    喊完了,就开始脸颊发烫,这要是给别人知道了,一个女娃娃喊着男人脱衣裳,还不得臊死,但不知道怎么地,虽然害羞,但心里还有一点期待。

    四叔也被整愣瞪了,以前只要一说脱衣裳,女孩子早就跑了,这咋还碰见一个逼着自己脱的?话已经说出去了,这可咋整?只好干着噪子喊:“我真脱了啊?“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褂子边撩起来向上提,盖住头,露出胸膛来。

    梁红妹看着他把衣裳往上撩,低下头,不敢看,其实,两人的距离挺远的,但就是没来由地发慌。没想到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,四叔不但脱掉了褂子,结实的胸膛上泛着光,还正在拉裤腰带,梁红妹吓得不轻,大喊一声:“罚流氓!“。喊完就向山下跑。

    四叔也被这一声吓得不轻,他可没想脱裤子,只是他脱了褂子以后,觉得裤子有点松,想紧一下裤腰带。

    那个年代,流氓可不是闹着玩的!

    赶紧穿上褂子,往山下跑,当他拐过一个湾儿的时候,看到前面一个红头巾飘动,在夕阳下,分外耀眼,那个人穿着一身蓝,但肩膀边上有两块绿色的补丁,远远的看上去,像一只鸟在飞。

    四叔一边跑一边喊:“你别跑,我毛罚流氓,我毛脱裤子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