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直。”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,靳琳全副武装,穿着几乎裹住全身的羽绒服,戴着墨镜口罩,头顶带着一个褐色毛线帽,一眼看去黑糊糊的。

    姜直拉回思绪,靠着枕头坐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我顺路过来看看。”靳琳摘下口罩和墨镜,露出几乎没有瑕疵的五官,“新剧刚刚杀青,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,正巧这几天辛零也不在,我来照顾你。”

    姜直说:“我马上就要出院,你的新电影我还没机会看,不过听说口碑和风评都很好,恭喜你转型成功。”

    靳琳听她和自己说着客套话,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,问:“你们现在怎么样?”

    姜直顿了顿,看着套在手指上冷冰冰的戒指,说:“还在道歉中。”

    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分手的事实。

    靳琳沉默一阵,说:“非她不可?”

    姜直笃定道:“非她不可。”

    靳琳默不作声地把墨镜戴上,遮住眼里汹涌而出的潮意,说:“我可真羡慕她。”

    姜直心想果真是你之蜜糖,她之□□。

    她上大学后和纪方淮分开,户口也独立迁出来,等她终于毕业,有足够的财力养活她和纪方淮,她原本只想着带纪方淮离开那个动不动就是硝烟的家里。

    纪昌年性格阴晴不定,这些年公司在他的经营下日益亏损,动不动就拿家里人出气,冷暴力、家暴似乎已经成为家常便饭。

    他是姜直见过的最不要脸的男人,在她母亲在世期间,纪昌年一边扮演着深情人设,一边控制不住下半身婚内出轨。

    父辈的恩怨总结起来无非是她父亲遇人不淑,纪昌年不但觊觎他的家产还觊觎他的妻子,母亲为了年幼的她委曲求全,改嫁给纪昌年,继而纪昌年出轨,先是有了纪方淮,又有了纪东元。

    姜直察觉对纪方淮的感情变质,是在她刚刚毕业时,一种奇怪的情绪推搡着她,她不要她当妹妹,她要她做妻子。

    那时她二十四岁,纪方淮总会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,她当时年轻沉不住气,没忍住告了白。

    姜直现在还记得纪方淮当时的表情:慌张、无措,眨眼睛的频率增加,然后颤声说:“姐姐,你在开玩笑吧?”

    姜直再三强调她是认真的之后,纪方淮说她们只是姐妹之情,然后像往常一样叫她姐姐,事实上,从她说出来的那一刻,她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
    姜直垂着眉眼,深有所感道:“或许友情和亲情才是最能长久存在的。”

    爱情这种东西,太容易变质了。

    “也许吧,”靳琳怅然道。

    她静静地立在一旁,突然弯下腰去。

    从姜直的衣领上取下一根头发,姜直一向注意形象,没有一点点瑕疵,现在却因为纪方淮掉了头发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