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在乎自己。

    那一晚她去找林陆的时候,她就做过出卖自己的打算。只要能达成目的,她怎么样都无所谓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抱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女人。”然而林陆却在中途停了下来,他穿上衣服背对着她戏谑道,“那会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其实明白没有魅力的是她,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背道而驰,明明已经决定豁出一切,可她的身体却抗拒着牺牲。

    “阎欣然。”虽然她看不见林陆的表情,却能听见他魅惑又喑哑的嗓音,“穿上衣服吧,别勉强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勉强自己。”

    她的逞强惹来他的轻笑。

    “你的身体都比你诚实。”

    是,她从不否认这一点。

    坐在儿时坐过的沙发上,她仰视着站在面前的男人,这个叫“何书”的男人和那个人做着相同的工作,尽心尽责地为这个俞家奉献着自我。

    然后到头来连命都没了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后悔,会不会觉得不值,她只知道自己很后悔为什么没在那个人死去前告诉他,她不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,在她心里,他就是她最重要的家人。太晚了,一切都太晚了。

    所以啊,她不会原谅夺走他的人,更不会原谅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俞家。

    哪怕下地狱,她都不会原谅——…

    “太太的表情都没变呢。”何书俯视着面不改色的她,长指撩起她披散开来的一缕秀发,“但你的眼神里有恨意、怒意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她笑眯眯地说,“任谁忽然被关住都不会太高兴吧?”

    “你的恨意还有怒意不是在针对我。”他像看穿她一般,直截了当地问,“太太,你恨的人是不是老爷和少爷?”

    “我恨他们做什么?”她神色自若地反问,“他们一个是我的丈夫,一个是我的继子,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
    “太太你或许骗得了老爷和少爷,但你骗不了我。”他紧盯着她,丝毫不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我骗不了何管家是因为你和俞枫、俞天不一样,还是因为……”她故意顿了顿,慢道,“你和我一样?”

    闻言,他微微一愣,随即笑道:“太太果然爱说笑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我没在说笑呢。”她收起笑容,“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,我希望你也别对我起什么兴趣。我们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不嫁入俞家,我们确实可以井水不犯河水。”与冰冷的语气相反,他不甚温柔地握住她的发尾,香软的发丝与他的十指纠缠在了一起,“但现在太太很碍眼呢。”

    “碍眼?”她重复着他的用词,轻轻地说,“其实你是怕我日后生下俞枫的孩子,不,是俞氏真正的继承人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