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,李成源和黄仪宁因为个子高而坐最后一排,这会儿俩人都不在,陆知遇感觉有炽热的目光扫视过自己的后背,此刻一阵发热。

    “骋哥牛啊,这次又在前三。”是大胖的声音,“周末没时间复习都能考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徐骋很是受用:“正常发挥而已,没那么夸张。”

    小瘦的声音比较嘶哑,听起来更是阴阳怪气:“你还有钢琴、美术、编程班要学,课业也没有落下,这样综合发展,早就甩那些死读书的人一大截了。成绩根本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陆知遇刚刚摊开他的数学月考试卷,提起笔顿住了。

    他不是傻子,“死读书”三个字拿腔拿调的,就是说给人听的。

    他手心发热,背上的毛孔也开始扩张……这是他第一次,正面面对几个人的恶意。

    然后徐骋的声音又响起,带着点揶揄的兴味:“一个破成绩单有啥好看的,走了走了。高一那点基础知识,没必要花那么大功夫一遍遍学,脑子不好使的人才刷题呢。我妈对我要求不高,考前五就够了,寒假带我去魁北克游学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越来越远,他们仨有说有笑回了座位。

    陆知遇耳尖都还是鲜红的。

    握着笔的指尖却微微泛着白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罗院长给陆知遇打电话时说的那句“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努力才考上的”此刻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
    记者的一个个尖锐直白的问题也开始在脑海里闪回。

    他必须,必须做到平视这些差异才可以。

    他也必须,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。接受从出生开始就给每个人设定的不同命运。

    这时,一只白净的手出现在他垂下头的这一处视野范围内,放下三个大白兔奶糖。

    “陆知遇,来吃糖。”姚月的声音清脆。

    因为身子侧过来,她便顺手拿了斜后座李成源桌上的课本,课本封面被这孩子造得发皱。

    姚月朝周围猛扇了几下,面露嫌弃:‘也不知道刚刚谁在这里站过,空气都是酸的,中午吃方便面把醋包省下来随身揣着驱邪了吧这是?’

    她声音不大,课间教室里也十分嘈杂,但女生声音尖细,隔着几列课桌钻进了刚才的三人耳朵里。

    大胖小瘦几乎立马就转了头过来。

    但姚月已经把课本放下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陆知遇放下笔,将大白兔奶糖收进抽屉里,冲着姚月弯了弯眼睛。

    谢谢她的大白兔奶糖,也谢谢她替自己说话。

    “不客气啦~”姚月努努嘴,“这页你全对诶,还看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