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没理他,继续向北走。池生依然跟着,百步之后,他看到桃树下的一个墓碑。整个晚上落下的桃花零零散散地铺在地面。

    老者把带着的一块馒头放到坟前干净的碟里,然后用扫帚将残花扫走,在坟前盘腿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碑上刻着的字,写的是“吾妻花涟之墓”,用朱砂墨着色,被老者的指尖寸寸抚过,饱含怜惜珍惜的爱意,与对待外人的冷硬神色全然不同。

    池生韫宁站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就听老者温柔轻声地对墓碑讲话,都是平淡琐碎的生活点滴:“阿涟,昨夜家里来了两个客人……今早我做了点炒蛋,主食还是每日吃的那些……家里篱笆有一处缺了个口,一会儿回去我就给它修好,你不用操心……入秋了,花和叶都开始掉……”

    若常人来看,他这般自言自语说话的模样,和一个疯子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
    池生却有些为之心动,情之一字,本就难得,相濡以沫、生死相隔的深情就更是可贵。

    眼前这位老者分明有着非凡才能,却甘愿隐居于此陪伴爱人,这等心意实在赤诚。

    这是否就是青鸟姐姐说过的真心、玲珑心?

    池生半懵半懂,心底不由得升起对老者的喜爱与尊敬。

    老者与妻子的絮絮念并没有持续太久,没坐一会儿,就站起身对池生道:“我去砍柴。”

    池生立马道:“我去帮您。”

    三人出了桃花林,就到外面的树林中,白日里光线充足,倒没有昨晚那般神秘诡谲的氛围。

    来到昨日池生砍断的某棵树旁,老者熟练地开始将它用斧头断断拆解。

    斧头吃力笨重,池生便将自己的剑拔/出来:“前辈,我帮您吧。”

    雪杀剑光一晃,甫一出鞘,老者的目光就瞬间移到了上面。他定定地看着那剑身,瞳中带几分讶异,再看看池生。

    带着劈好的木柴回了院子,池生与韫宁帮他将新木柴捆成一排。老者开始拆一旁破烂的篱笆,突然问:“你姓林?”

    池生被问得一愣,韫宁对他耳语两句,他后知后觉——这老者怕是认识雪杀剑,以为是林飞弦的灵器。

    他道:“这剑曾经是我师尊的,他姓林,现在……”

    老者打断他:“你姓林吗?”

    池生低下头,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老者又问:“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池生。”他真诚回答。

    老者停下手里的活,难得地认真看了他几眼,半响道:“你有易容。”

    池生:“?”这都被他看出来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