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永生经》,纪念他从头至尾,无止无休的生之经历。

    “我是一个局外人,看遍了这个世界的变化,因为你的多次入书,我是活得最清醒的一个。”临澜君背着手,心中徒然一轻,似乎压在心头的万斤沉重顽石此刻化无,“我所做的一切,都只不过是想拨正因果。这条路,你所见到的这些经历,我早已看过无数遍,或许细节之处有所不同,但林飞弦每一遍的起始,都是选择成为兵人,结局都终将会灭亡。我曾给过你机会——让你回到过去,你遇到前世的公仪弦,也未能改变阻止这一因果。”

    池生哑然,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……那这一次,你又为何还是想帮我?”

    “只有这次,《永生经》第一次不受我控制,自行合并了两个世界,公仪弦在结局之时与林飞弦共为一体,这是最大的变数,所以我打算再相信你一次,看你这回——会不会从这个无止境的命运圈中跳脱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两个世界既已合并,你执意将林飞弦留在蝶谷就是在扰乱因果,若想再次将你们的联系续下去,那就把附有魔核的诛邪剑和他的尸体都交给我。如果你不听我所言一意孤行,那公仪弦不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,没有公仪弦,百年后也再不会有林飞弦。”

    池生浑身血液仿佛倒流,双手麻木,心脏挤压着喘不上气,骨肉生疼,那是精神错乱时轻易可在体内肆乱的魔核,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前世的林飞弦身上渡来的劫数,万恶的源头。

    池生抬起手,瞧着自己的十指。

    似乎在抖。

    他看不到这双手上拴拽住的丝丝红线,但似乎在不知何时,无数因果命运已经牢牢地系在了上面。

    “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圈,皆源于我……”

    被囚禁在公仪山庄的魔物白鹄、年少身陨的公仪弦、携带魔气的诛邪剑……

    兜兜转转,到头来这些痛苦的源头,竟都来自于他。

    荒谬。荒唐。

    “我做。”池生叹了口气,十指无力垂下,回答他之前的问题,郑重道,“我答应你,我可以做你的刀刃,为你除去异己——只要你能救林飞弦。”

    协议达成后,与临澜君分别后的几日,池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,以出山复仇为由,四处讨伐仙家掌门。

    有些小门派几乎在一晚尸横遍野、血流成河。

    他用了三年时间,让修界从此提起雪杀剑,无不色变,雪杀所到之处尽是地狱——那剑的主人也是一只魔兽白鹄,祸乱天下,嗜杀残忍。

    无数人命在他的剑下流逝,将他的眉眼熏染成愈来愈冷的罂粟。在这期间,池生也逐渐悟透,临澜君并非是为除异己,而是想让他以这样的借口去走回到他的因果上。

    那只后来被囚禁到公仪山庄熔炉的白鹄,是被魔核感染的、嗜杀残忍的妖物。

    池生彻悟此暗理,源于某次他招惹上飞花堂,与老堂主的那一战。

    飞花堂的万剑归一强势万分,池生用了全力,用折了三根肋骨的代价换了对方的一条命。

    看着老堂主尸骨无全的模样,池生这才想到百年后期末大典上黎远对自己的那般恶意。

    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
    池生的眉眼染上艳丽的红色,虽同样狼狈,但冷冽得惊人。他随意抹了一把唇边血迹,一瘸一拐地走出一片死寂的飞花堂。

    他觉得精疲力竭得紧,再没力气继续走路,就歇在门前的巨石上,死气沉沉地往上面一趟,仿佛自己也是一具腥臭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