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生推开门,就看到林飞弦坐在桌前,烧一纸密信,桌上烛台火苗舔上来,顷刻间化为灰烬。

    池生道:“公子……钟灵姑娘走了。”

    林飞弦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她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,我现在身份敏感,让我不要回山庄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池生早就猜到。他默默坐下来,小心翼翼地裹住他的手,用他的掌心的温度贴着对方,轻声道:“……公仪家主的意思?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。说起来,公仪琢琰不仅没有怪罪我,还主动提出要让我回去。”林飞弦低低笑了一声,肩膀轻轻震颤,“钟灵恐怕是有所意识,对我说那番话,是在提醒我,家主想要将我斩草除根,回山庄无异于自寻死路。”

    池生心中一跳,手上的力气加重了点:“既然这样,公子,你不要回去了,你就在山庄外等我,我去和家主见个礼后,便马上脱身出来找你……”

    林飞弦挑眉看向池生,他还在笑,说不上是苦还是难过,笑得并不好看。他无力地抱住池生,下颌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: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池生:“……”林飞弦鼻息间的呼吸拂过他侧颈,有些痒,“你想回去看看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可若是公仪家主对你不利……”

    林飞弦低低笑了一声,把他搂得更紧了点:“那只老狐狸,想完全把控我,还不够格。他知道,我手里同样有着他的把柄,世人不知林飞弦是公仪山庄的兵人,单这一点,他怕若把我逼急了,这个秘密便保不住,不敢随便动我的。我猜测此回他让我回山庄,主要是想与我谈论接下来他的安排,让我配合罢了。”

    池生宽下了心:“既然这样,就好。”

    林飞弦继续蹭了他一会儿,直到被对方撺掇去喝药,这才算完事。

    关于阮氏的一堆破事,林飞弦都已经全数交给钟灵去查,包括仍在汴州城内,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痕迹,钟灵在后来三四天中,也来找他汇报过几次,说阮家奸诈,怕是不好查,暂时能做的只有把阮雪炎和他那些死去的部下收押,顺着玄水门案件慢慢往下研究。

    而池生、林飞弦、韫宁三人便择日准备离开汴州城。

    临走前,去胡绣那里将赵小蝶接出来,托了两个信得过的公仪弟子送她去但灵山。

    赵小蝶依依不舍地拽着林飞弦的衣袍,大眼睛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,哭得惹人怜,嗫嚅着:“公子,我不想离开您,让我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吧……”

    池生冷眼旁观,在韫宁的撺掇下,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林飞弦给小姑娘擦着眼泪,温柔安慰着。钟灵对于赵小蝶与林飞弦的经历也有所耳闻,在他耳边提醒道:“弦公子,她出身贫寒,无依无靠,若要执意要拜入但灵山,须得带回山庄见过眼,拿到举荐信,下学期才能入师门的学籍册……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便是林飞弦确实须得先把她带在身边,一起回到公仪山庄去。

    林飞弦被钟灵提醒过后,只好改变主意,吩咐弟子再准备一个马匹来。

    韫宁慢悠悠地在池生耳边吹气:“这么点小孩怎么会骑马,看来她是非想与咱们大哥同乘啦。”

    马匹牵来后,赵小蝶依然抱着林飞弦的腿,躲在其身后,不肯松开。林飞弦左右为难,就见池生走上前,弯下腰和善地对赵小蝶笑:“小妹妹,不如和哥哥同乘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