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为人严肃刻板,不近人情,向来最重规矩,乌拉那拉氏虽宽和大度,但于内宅之事却精明强干又御下极严,寻常府里的奴才是不敢乱嚼舌根的。因此府里突然传出了李氏与大格格的闲话,南嘉就猜测这怕是福晋的手笔,即使不是福晋授意,但也与她的袖手旁观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不过到底是李氏自己的事情,她只要注意着不殃及自身,接下来只管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就是了。

    说起来,这些日子不止胤禛忙的不见人影,她自己也是忙得飞起。每天除了背书习字挣才气值,其余时间都花在了研究银耳培植上。庄子上的人手和其它管理事宜,她都已经托付给了娘家人,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在前期准备做好之前培育出足够量的菌种。

    南嘉选择的是耳木分离法获取菌种,她身边的能人不少,在亲身示范了几次后,就有一个小太监迅速掌握了诀窍,被常胜举荐到了她跟前。当然这个小太监是不知道他掌握的这些诀窍有什么用,南嘉自然也不会告诉他。既然这人是常胜手底下的又得他举荐,那就让常胜继续管着,只不过日后的差事是给转她做“研究”罢了。

    将事情交给手底下人后,南嘉便清闲了起来,之前的孕前瑜伽也重新拣起来了。府里的事宜也有闲心关注了。这一关注她才知道,李氏和大格格的传言已经被福晋的雷霆手段压下去了。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有关大阿哥的事情。

    大阿哥弘晖明年虚岁七岁,也要开始正正经经的进学念书了。听说贝勒爷正亲自给大阿哥选伴读和哈哈珠子呢。

    “皇子府上阿哥的伴读自来都是选自姻亲家或是关系相熟的大臣家,咱们大阿哥选伴读怕是绕不开乌拉那拉家吧!”南嘉放下手里的书对着余嬷嬷道。

    “格格说的不错,奴婢听说贝勒爷前个儿亲自去了一趟正院,与福晋商量大阿哥的事,”余嬷嬷说着看了南嘉一眼才继续道:“晚上就顺便歇在了正院。”

    这事还是南嘉头一次听说,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,随即垂头敛下眼里划过的晦涩,只意味深长的道:“快过年了,这府里还要福晋操持呢。”因此,福晋怕是要出来了。

    福晋要被放出来了。这事在余嬷嬷刚来的第一天南嘉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,现在心里虽也烦躁失望,但也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。但李氏却是要被气炸了。

    海棠院里,李氏将屋子里的摆件都摔了个碎,要不是青嬷嬷拦着她怕是要立刻去找胤禛大闹一场了。

    “格格,您可得小心着身子啊!”青嬷嬷这会儿心里叫苦连天,看着李氏眼里闪过的猩红,她不免有些心惊。格格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,好似自从这次怀胎后就性情大变,每次发起脾气来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。

    这些想法只在青嬷嬷心里闪过一瞬,就再也顾不上深想或者不敢深想,只叫了守在门口的柳枝柳絮将李氏硬扶到了内室。

    “格格,您好歹也要顾着些三阿哥和大格格的体面,您这样不管不顾的找贝勒爷闹,能得什么好?”青嬷嬷的口水都劝干了,李氏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打算,她只得祸水东引,“格格好好想想,府里最痛恨福晋,最不想福晋出来的人应该是索卓罗格格才是。如今她那边都还没动静呢,您何必要做这个先锋替她出头呢?”

    “哼!个胆小如鼠的蠢货!”李氏鲜红的指甲抓在柳枝的手臂上,面色狰狞的道。

    柳枝只稍稍皱了皱眉头,接着就恢复了面无表情。她知道格格脾气大,若是此时她喊疼或者露出痛苦的表情,怕是又要被打的更厉害了。

    青嬷嬷虽看见了,想了想却没做声,格格惯常用这样的手段惩治犯了错的丫头,柳枝虽没有犯错,但她长了那么个好样貌,引得格格忌惮,格格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可不就是要拿她打骂出气。好在这丫头是个忠心的,受了委屈从不抱怨,反而尽力遮掩保全着格格的名声。

    青嬷嬷琢磨着这样忠心的丫头她还是得帮格格笼络着,一会子要给送些伤药去时,就有守在门口的小丫头高声禀报:“格格,福晋跟前的辛嬷嬷来了。”

    辛嬷嬷?屋里的几人都有些色变。

    李氏怒气滔天的就要出去,“乌拉那拉氏这是到我这里耀武杨威来了。”

    青嬷嬷忙安抚她,“格格,前些日子府里的谣言传的不像样,好歹也是福晋出手帮了大格格,你现在就与她身边的人对上,怕是………”不像样吧!

    “哼,大格格既然叫了她一声额娘,她这样做也是应该的。”话虽如此,但李氏的态度到底是软下来了。

    青嬷嬷赶紧打发柳枝柳絮去收拾了外间的碎瓷。又安抚下了李氏,服侍着她在床上躺下,出去时见厅里已经勉强收拾干净了,她这才迎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吆,这不是辛嬷嬷吗,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,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?”青嬷嬷笑得一脸温和的道,然后请人进了屋。

    她与辛嬷嬷在内务府时原也是相熟的,两人更是一前一后的进了四贝勒府,只不过一个服侍了四福晋,一个跟了个有子有宠的格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