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他尚且算作皇子,身负皇血,再怎么卑贱,也依旧勉强算个主子。

    “那个小孩不多见啊,哪个侍郎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赵侍郎的?那人居然还没死啊?”

    “嘘,莫要让那小子听了去。”

    ——我听见了。

    他蓦的回头,目光干净而天真,对着那两三个小侍露出笑颜来。

    那两三个小侍尴尬的转回头,避开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转回头,轻车熟路的跑至假山后面,乘着四周无人,翻身上了宫墙,转过头,便看见那一身明黄的衣袍。

    新晋的侧君正衔着梅花在雪中起舞,讨商王欢心。

    那艳红的衣袍使他想到自己爹爹咳出来的血,那雪地便如那一方朴素的白帕子。

    她眼角已然微有皱纹,眸中却风流未减半分,正兴致高昂的抚掌,与自己的新欢相和。

    他爹爹曾与他讲过,她也曾坐在湖中小船,听他吹笛,那景象是否就如现在这般合乐美好?

    “叶儿你可知晓,她曾许我一生一世。”

    那一具枯骨也曾将他搂在怀里,一边又一边的念叨:“那是她还未及皇位的时候,她谁也不曾亲近,唯独爱我。”

    唯独爱我。

    这四个字从他记事便不停的在他耳畔回响。

    杜叶知道这是假话,也曾鼓起勇气,与他的爹爹讲。

    讲她新选的侧妃,讲她新出生的几个孩子。

    他受了狠狠一巴掌。

    与他相依为命的爹爹许久都不曾再理会他,甚至都不再记得他。

    他只有这一个爹爹,即便那人打从他出生,便将他视如空气,可他还是杜叶唯一的宝物。

    可即使他害怕的又哭又闹,甚至跪在他面前恳求谅解,对方却回以陌生疏离的眼光看着他。

    求着太医过来看看,才知道他爹爹的脑子也坏了。

    直到方才,他终于又喊了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 却依旧是老样子,不曾关心他半分,只问她可曾过来看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