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凤从宫牢出来,尝闻在外等候着,见他便先一礼,又问他是否要去见殿下,丹凤沉吟了下道说不必,“司电上神尚等着我,不好使她忧。”

    “那请上神随我来,我送殿下出宫。”尝闻略一礼道。

    丹凤含笑点头,走过二步忽而记起似的,“对了小尝闻,我方进去时,正见小成琅在啃仙草,”他含着一点笑意,“这是灵霄宫规矩么?入宫牢者要饿肚?”

    尝闻一凛,登时便要弯身,只是才要低头便被丹凤阻了住,他扇子托在他的胳膊下,“哎,莫作如是,我又非怪责你,只是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是,”尝闻敛一敛神情,声音微低道,“上神有所不知,这的确是宫中规矩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便与他细细解释起来——

    说来的确非尝闻有意,只是历来宫牢便是这样规矩,倒也不是刻意苛待罪者,只是仙人们常有辟谷之习,几日乃至十几日不食实在算不得什么,宫娥侍从们虽法力不若上神们精进,然待吃食也是有则食无也可,所以历代宫牢有这一桩规矩并不是为着惩罚,“是为……便宜行事。”

    那仙草还是他寻着机会送进去的,这要是慎行,大抵里头那位真要饿肚了。

    丹凤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缘由,听完也是一脸新奇,道,“原是如此,我却是头一次听这缘故。”

    “此是宫牢锁事,上神不知才是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说的是,想来你家殿下也是不知了,”丹凤笑着说,“不过虽有这么个规矩,小成琅情形特殊些——她不若旁的仙人,她挨不得饿,我就厚着颜托你顾着她些,旁的不说,一日三食仙草果子扔给她些,回头我寻你家殿下说,必不使你为难。”

    便是他不说,尝闻亦会想法如此,虽有规矩在此,但他也未免心惊他固然知道成琅体弱,却不想三餐不继也会受不住,当下还能说什么,只忙道上神言重,保证不会令成琅再受此艰难。

    丹凤笑眯眯谢过他,抚扇叹曰:“我果真慈悲心软。”

    到宫门便不必送了,丹凤告别尝闻,乘着云往佩娘的惊鸿宫去。

    佩娘也正等他。出使在即,事由颇多,她心中有事,早早将事了了便只等丹凤,她坐不能安,起身殿中走来行去,贴身宫娥翠娥一进来禀报说丹凤上神到,话还未落便见身形一闪,佩娘已飞身而出。

    “怎样?”

    两厢一见,佩娘不客套直接问,“见到阿琅了?她哪时来见?”

    丹凤坐在厅中,正品着她惊鸿宫的茶水,闻言先将嘴边茶水饮下,才示意她稍安勿躁,他亦先不言成琅不可赴约,只伸手先将那三枚钱串拿出递过。

    这钱串佩娘熟悉,立时接过,“这是阿琅的,她怎么……”眉间微蹙,已是想到许多,若是赴约,不必刻意带一信物。

    微顿,扬手让宫娥们退下,她在另一边椅子坐下来,目光从手中几枚钱上移开,看向丹凤,“她要你跟我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知她已经想通,丹凤笑意微深,抬手给她斟了一盏茶,道,“也无甚,近来不便见,待你回来一同庆贺。”

    “不便?”佩娘也未那般好糊弄,不饮茶,只看着他。

    丹凤表情不变的点头,“她也未与我说缘由,只说将这钱串带给你你便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果然佩娘目光不觉看向那几枚钱,他神情无辜,其实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,佩娘与成琅不同,她并不容易相信旁人,若是他真编个什么理由,反而适得其反容易引她生疑,但他说他也不知缘由,且——将钱串带给你你便知道。

    ——若她想不到,那便是她的问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