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玄王殿下已经胜利回师。”莫荏快步走过来,“朝廷今日一早下的封赏,给玄王殿下进爵,加封为玄亲王。”

    杨廷抬头看了季文泰一眼,又转头看着前边,默然无语。

    细面子似的小雪纷纷扬扬,季文泰站了一会儿,淡淡问道:“文熙还没有来信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看着远处昏黄的土地,季文泰感觉心里有些烦闷,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踏实。

    自从朝廷派遣季文熙去祁州带兵以后,他们就失去联系。信鸽是没法用了,找人送信更是不可能,西太后的暗哨无处不在,即使是在这空旷荒凉的湘西,恐怕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丝毫逃不过别人的眼睛。不知道文熙到底怎么样,这一阵子如此出风头,只怕未必是件好事。

    “杨廷,你带上五千人马去肃州吧。”季文泰转头看着杨廷,“纥丹国把郡主嫁过来,恐怕没那么简单,我担心文熙会出事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?”杨廷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亮光,转而又摇头,“不行,这边战事拖不了几日,等过了这阵子我再走。”

    季文泰拍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杨廷依然犹豫。

    “东营一、二队的士兵有不少都是原来骁骑营的,你带他们走吧。文熙的军队到底是朝廷的兵马,他自己的兵力十分孱弱,一旦出了乱子,恐怕防守不及。”季文泰看着他,目光深邃,“等你到了肃州,两边也好接应一下。”

    杨廷闻言沉默半晌,抬头看着季文泰,郑重抱拳:“杨廷一定不辱使命!”

    天色阴沉沉的,似乎将要下雪,冷冷的北风呼呼地刮着,卷起满天风尘,肆虐着从西到东,从南到北。湘西就是一个覆满尘沙的黄土堆,风一刮就昏天暗地,到处是风沙,无论人还是马都蓬头垢面的,怎么都整不利索。

    一路匆匆打马向北,终于快到灵州。出了湘西北关就是灵州境内,穿过灵州城就可以绕道北上,从祁州直达肃州。

    灵州之所以命名为灵州,是因为那里人杰地灵,数不清的青红紫袍都出自那里,代代相传,经久不衰,真真是羡煞旁人。季国人不分男女老少,只要一提起灵州,那就是满脸羡慕嫉恨。一边发自内心地敬佩,一边忍不住幽怨自己怎么就没出生在那个好地方,要不然说不定也能入朝为官,弄个花翎戴戴。

    天南海北地行军打仗,灵州倒是还从未去过。如今此去这一行能到灵州转转,沾一沾仙气,倒也是不枉了。五千人马一身灰衣,拉着几十辆装满稻草的粮车默默跟在杨廷后面,一路匆匆往北方挺.进。

    杨廷这次出行可是卖足功夫,粘了络腮胡子又化了妆,整个人看上去面目凶悍,勇莽异常。

    这次出行,可以称之为任重而道远,若不是杨廷领兵,恐怕季文泰也不会那么放心让他们去。朝廷有明令禁止,各个藩王没有御赐的旨意就不能随处乱走,更不用说是行军了。为了能顺利通过灵州城,杨廷一行人扮成运输粮草的押粮军,强抢了通州屯兵的文牒就往北地去。

    话说季文熙前番在塍州大败黑水军,夺回黑水岭一城两镇十八个乡,功不可没。朝廷御赐金牌,晋升他为亲王,现在和萧倾城是同一级。不过朝廷的诰令刚刚才颁布下来,要传到各个州还需要一段时间。于是季文泰就想出这么一个大胆的举措,让杨廷他们扮作朝廷犒赏边防士兵的运粮军。有通关文牒在手,朝廷诰令还未下来,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?再说了,有谁会傻到推着粮食白白去送给别人吗?所以灵州的通判最多只能疑惑上一会儿,要想阻拦却是万万不能的。

    到达灵州城时正好是一个夕阳斜铺的下午,刚刚下完一场雪,满地泥泞,好在城门还未关。交割通关的文牒,杨廷领着五千人马缓缓进入灵州城,准备暂时休

    整一个晚上,顺便补给一下干粮和清水。再往北出灵州城就是苍凉的荒漠,再没有方便歇脚的地方。

    冰冷泥泞的街道上,五千骑的队伍踏着残雪急匆匆前行,两边行人纷纷躲避,眼里微微有些疑惑,不知道这一从灰扑扑的队伍是打哪里来的。不过疑惑归疑惑,灵州百姓那满身的气魄依旧是淡定沉稳,从容不迫的,没有表现出一丝市侩的猜疑心思,依旧保持着灵州这一仙州佳地的绝然风华。

    远远看到西天还浮着一轮残阳,鲜红如血,染红半边天际。

    城里的店铺大都营业到晚上,此时生意正好。着两个侍卫官去店铺里采购干粮和清水,杨廷带着剩下的士兵们拉着粮车往北边去,准备找个空地扎营休息。

    正打马间,忽然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在右方激烈地呼喊,杨廷皱起眉峰,转头看去。